2016年四月，在臺北做了兩天莊子課，內容儘量以實際的修練法為主。教完之後，自己就又感到不滿足了，覺得：這種只說實踐法的教法，無法讓人以文學表現力的角度享受到讀這部作品的快感。如果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扣合原文，稍微放慢一點速度來拆解內七篇，或許對同學來講，可以更親近作為文本的《莊子》這部作品一些。
因此，決定2017年，在成都做兩段二日課，順著原文來講一講《莊子》內七篇（實際上可能只講得了一到五篇）。
當然，即使如此，要逐字逐句講解，時間還是不夠用的；因此，這個課在上課之前，要請同學先作預習，找一本有白話註釋的《莊子》（個人覺得初學者可以使用陳鼓應的《莊子今註今譯》），先把其中文字的白話說明看過一遍，這樣，上課的時候，我就直接順著寓言故事的內容，以解析象徵物的角度，幫同學抓出修練重點就好了。
第一段課（教室租在深圳）：
3月25日（六）下午14:00-晚21:30、26日（日）上午09:00-下午17:00
第一至三篇：逍遙遊、齊物論、養生主（或兼及漁父、達生）
第二段課（教室租在蘇州）：
6月10日（六）下午14:00-晚21:30、11日（日）上午09:00-下午17:00
第四至五篇：人間世、德充符（概論大宗師、應帝王）
兩段課分開報名，分開收費。學費同上次臺北課一樣，每梯人民幣￥2400（臺幣NT$12000）。
第一段課，簡而言之，就是教「莊子基本功」，或者也可稱為「承認事實療癒法」。
我幾年來老說：我們不必為了「中醫很偉大」這種窮極無聊的理由來學《傷寒論》；學《傷寒》十分適合的理由是：這本書容易學、又超好用，性價比很高。
同樣地，〈齊物論〉的喪我法，〈養生主〉的中肯（庖丁解牛）法，只這兩招，學起來花兩天也嫌多了。但如果要我說的話，我就覺得，你去看心理諮商師七年、參加一個又一個的成長團體，或是自己讀心理學讀到博士以上的學位，所能獲得的「幫助人心健康起來」的力量，還是遠遠比不上這兩招。
大約人類所能有的心理問題也好、痛苦煩惱也好，只需要乖乖做到這兩招（當然，都乖乖照做的人，我至今可說一個也沒見過就是了），差不多就全都解決了。也就是人類心理學迄今所有的研究，加起來的總戰力，還是比不上這兩招。那，是不是可以說，《莊子》的性價比，是更凌駕於《傷寒論》之上的高到爆表？
《莊子》並不會自稱它說的就是真理，它只謙虛地以寓言故事自居；我學《莊子》，也不會宣稱這就是宇宙間絕對的事實，頂多，就是把它當作一個有待驗證的理論地圖（paradigm）而已。
也就是說，我並沒有把《莊子》的道家，當成一種信仰、叫你要去相信（也就是說，這不是宗教）；而只是以一種擺明了是唯物辯證法的態度，在實驗、檢證這個學門的可靠性。而在實踐、操作它的過程中，到目前為止，我覺得「道家」的這個簡單無比的理論地圖，都還算很好用。
莊子的基本理論地圖是：
人的右腦，主要的功能，是「承認事實」的一種自我測謊功能。因為人有右腦，所以我一個譚某人要叫我自己相信「我姓王」，無法做到。
人的左腦，是一種二元對立的「邏輯推理」用的腦，但沒有承認事實的功能。如果切除右腦的功能，你跟左腦說：「猴子會爬樹，而烏龜是一種猴子，所以烏龜會爬樹。」左腦會說：「對，沒錯。」只要是合邏輯的，左腦都會放它過關，不會去確認「烏龜不是猴子」、或是「烏龜不會爬樹」之類的事實。
左腦為表面意識（肉體人對應三維世界的自我），右腦為潛在意識（靈魂人高維世界的自我）。因為左腦沒有足夠的維度作為右腦信息的容器，所以右腦的信息往往要以「象徵物（例如夢與詩）」或「肉體衝動（例如忽然好餓好累好想吃牛排）」的方式與左腦溝通。一般道教辭彙，左腦為識神，右腦為元神。
表面意識中的潛在意識含量，左腦所能接上（access）的右腦，莊子稱為心中之天、心中之真，醫家稱為心中之神。
左腦中邏輯推導而偏離事實的謊言，不實念波（以及不承認事實的行為），以下簡稱我執。莊子則稱之為「人／偽」，在第二篇中稱之為是非心。
左腦產生的不實內容，我執，會有兩個方面的特徵：
1.我執本身因為不是事實，所以自然會害怕自己被事實消滅，因此會用力想說服他人相信自己是對的，人的辯論、說服、勸說，都是來自不實念波。百分之百符合事實的念波（例如我早上吃了個雞蛋），不會有說服別人相信自己的渴望。人被我執「想說服他人」的衝動支配時，就會努力證明自己的意見是「對的」，故也稱「是非」。而這樣的不實念波會彼此幫忙，結成一坨，這一大坨的不實念波，稱為自我（ego）。
2.當人在被我執拉過去時，右腦會發出警訊：「情緒」。人一般人以為生氣、不高興，是因為受到他人的傷害之類。但在莊子的系統，認為情緒是左右腦意見不統一所產生的生理現象：你媽是一個爛人你就承認她是個爛人而小心不要被她搞到，在承認事實的情況下，人不會有情緒。你老公沒那麼愛你而以你以為他有這麼愛你而期待他要記得幫你做什麼事而結果他忘了，這樣情緒就會很大。你對他沒情緒的那個爛人，壞的程度，有時還遠超過令你氣得要命的那個不很爛的人，所以，情緒是來自於不承認事實，而不是對方對你多壞。
也就是說，情緒、或辯論衝動，本來都是你「搞錯了」的時候的警訊，可是現在的人，卻大都被家人、社會洗腦成以為自己是「對的一方」，這樣一種的人間集體制約，簡稱業海。
人的「心力」，是感知力和表現力：愈有辦法認承認事實的人，感知力就愈好。
人的「心境」，是心力好到量變到達質變，能夠統合一個一個相反對立的觀點（唯物辯證法的『正+反=合』），化除矛盾，而得到的「更高次元」的視角。也就人的自我，從肉體人「偽」的自我ego，慢慢轉移到靈魂人「真」的自我Self。
道家的訓練，要做的是，去除意識中「非事實」的謊言部分，所以很直白地稱作「修真」。
修真，具體的作法，是依據前述我執的兩個特徵：
第一招：當發現自己想要說服別人、勸別人、或為自己辯解的時候，就要立刻把這種行為停下來，而去想：「我是少承認了什麼事實、什麼地方搞錯了，才會這麼想要對方接受我的意見？」接著繼續勤奮地去找到自己沒看見的事實，承認事實，一直做到這個辯論衝動完全消失為止。
第二招：每當不高興、生氣的時候，不要向任何人發脾氣，而是要問自己：「我是什麼地方搞錯了、是什麼事實沒承認，所以我的右腦才會這樣警報一直嗶嗶響？」然後，勤奮地去找到自己沒看見的事實，並且在行為上做到承認事實，（比如說這個人事實上是你講了也不會聽的，你還要講，就是行為上不承認事實）一直做到這個不舒服完全消失為止。
以上，莊子基本功就說完了。
之所以還要開這個課程，一是在課堂看原文，可以欣賞原文的文學之美；另外就是，這兩招，要在日常生活中都做到，其實，非常難；很多會破功、會卡關的地方，我在課堂上補充多一點小貼士，讓大家好練一點。
因為莊子心法實質要做的修練，其實至為單純，於就有比較傲的同學，好像是覺得這麼無聊的心法配不上他的逼格還是怎樣，而在下課時跟我說：「你說的這些我都曉得了，可不可以講點我沒聽過的？」可是，說這話的人，他本人在生活上，卻是一個時時刻刻都在說服別人的人，這樣的話，等於就完全沒有在練莊子，一點去除我執的效果都沒有的。有一次，臺灣的老同學跟我說：「某大陸的同學說他很愛聽你的錄音檔，很多東西都想通了……他練的《莊子》真的跟我練的是同一本書嗎？對我而言，莊子是如此之難練的東西，但那些一秒鐘也沒試著做到過的人，就會把它看得好簡單呢。」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要唸就不難。
如果你能理解這兩招的意義，或許，你也就能理解，我前面說得很狂妄的「有這兩招，整個心理學界都可以去死一死就好了」這種話，其實是我的真心話──
我十幾年來，天天也只是練這兩招而已，然後，就發現：這個心靈成長課不用上了省五萬、這個心理醫師不用看了省一百萬……完型、家排、戲劇治療、催眠、神經語言學、能量療癒、畫曼荼羅、寫作繪畫治療、紓解情緒肢體課、靜坐禪修以靜心、品茶彈古琴以調養氣性、讀充滿光充滿愛的神聖經典以拉高心境……這些什麼什麼價格不菲又花時間的東西，通通都不必搞了，而且不必努力超然出塵，就安心做一個至俗之人，也就夠快樂了。
有人問我他工作上的問題、感情關係上的問題，我這個無知之人，能給出的答案，都只有一句：認真實踐莊子基本功。
因為，你想嘛：如果把握住每次不高興、每次想說服別人的「機會」，認真實踐的話，差不多三個月，即使外在環境不變，你這個人也會心力增加一倍、情緒少掉一半。那如果再繼續實踐五個三個月呢？心力增加成六十四倍，而情緒只有六十四分之一，工作場合，有誰還是你的對手？而感情關係的苦惱，當你又不起情緒，又有足夠的心力一眼就看清楚對方什麼貨色的時候，還有什麼可以苦惱？還需要花力氣去做什麼「溝通」之類的無聊事嗎（說實話，兩個我執重的人溝通，也只是在彼此用謊言來洗對方的腦而已）？
莊子雖從不教人衝事業、從不教人要愛人，但，如果你要做事業、談感情，練莊子可以給你的，恐怕是在任何專家大師之上。或者反過來說，咱們中醫界，一個心力就是不如何之人，已經嫖過七八位大師了，臨到有人生病時，心力不夠，就還是搞錯、還是開錯藥呀！你再奮勵上進，這個課那個課一直上……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這兩招，雖說是「很好用」、「性價比爆表」，實際上能夠享受到它的威力的人，仍是極少的。因為，不先處理掉代償反應（compensation）的問題，沒有辦法練基本功。
所以，這個課程，就必須先多花些時間，教同學處理代償反應的方法。原本無法練莊子的這許多人，如果願意認真實踐，也才能慢慢爬到能夠練莊子的狀態。至於比代償反應更糟的解離狀態，我就不願意花力氣搞你了，看到了，就直接拉黑你好了。我教書是在賺錢，沒打算把命都賠進去。
（※字詞解釋『解離』alienated：左腦中完全不存在右腦的自我測謊功能，也就是心中之天、心中之神遭到破壞的狀態，心理學稱之為psychopath，心理變態。這樣的人的特徵是：1.不具同理心；2.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惡意；3.自己認為怎樣就相信事實一定就是這樣，活在『絕對對』的『不惑』人生觀之中。也就是他不管把別人虐得多苦、搞得多慘，他本人都只會覺得：『我沒有這個意思啊！我這是在愛你、是善意啊！』而完全不能理解對方在痛苦什麼東西，反而覺得對方『你好奇怪，是不是瘋了？』。華人文化圈，當上人上司、長輩的人，很少能保得住完全不解離。）
至於六月的第二段課要教的，第四篇和第五篇，「廣告詞」姑且這麼說吧：
第四篇的「氣聽法」，是藉由週遭難搞的「他人」，以人際關係的重量作為練肌肉（心力）的啞鈴，而一口氣打掉更大塊的我執的方法。基本功處理的小塊我執，是「自以為是」的部分，第四篇處理的大塊我執，是罪惡感試圖打壞心中之神的「自以為非」的問題。
除了去除我執的效能，開始在這一篇加速之外，以積極面而言，這一篇的技法，在左右腦之間搭橋的效果，會讓人變成「有可能練內功」的狀態。各種身體修練的「核」，在這一篇之中。
當然你也可能會想問：「我認識的某某，練氣功也練得挺好的呀，他也沒學過《莊子》呀。有你說的那麼要緊嗎？」我說，這也是難說，有的人練氣功是愈練身體愈糟，有的人練得好像一陣子還不錯，不久也就走火入魔了。總之，若是左右腦之間的橋沒有事先搭好，今天右腦忽然：「咳咳倫家有話想說……」地寄一封情書給你，就什麼功也廢掉了。
而第五篇，我稱之為「可愛心法」的訓練，主旨在於：如何能夠副交感神經全開，啟動自己體內的療癒；甚至作出「療癒場」，讓你週遭的人也得以提振副交感神經而得到面對自己、療癒自己的機會。因為在你身邊特別舒服，所以大家都喜歡靠近你，於是就顯得你很「可愛」了。
而這條到達可愛的旅程，或者也也可以換一個說法，稱之為「尋找玄牝」。在這個世代的左腦系文明制約之下，人類的很多向度的潛能，都被主流信念否定、壓抑、封印掉了，被父權社會推到黑暗的山谷裡去了的陰性特質，或者身心靈業界喜歡叫它作「內在的女神」的那個部分，必須藉助一次又一次的信念翻轉、三觀的顛覆，才能逐漸被表面意識所「認識」進而得到解放。這種用最平實的說法就可稱為「致柔」的力量，才能啟動療癒。
而這麼一種療癒場的製造法，本身也就是修練領域的「房中術」這個學門的「核」。消去了肉體的執著，才能超越肉體而達成房中的追求。
近年來身心靈界蠻流行的Tantra+Yoga的那一類課程，我可以蠻殘忍地說，缺了莊子的「可愛心法」的話，儘管你去國外上再貴的老師的課，也沒什麼希望練出什麼名堂。當然，我可不是在說那些國外大師不懂這個哦；行內之人，摸個那麼多年，多少也都摸到了。但，體驗到「那個東西」的人，他沒有莊子的語言表現力！如果說莊子心法的inheritage（師承）已是「可傳而不可受（老師教了沒用，要自己練成才算）」了，那其他那些老師，就是連「傳」也無法做到，因為根本他就沒有「對的語言載體」能夠把它講清楚。不一定是無法練，而是教不出來，一講出口，都變成玄玄怪怪的話（這個需要字字重新定義、先在左腦中構築一種特殊語感的新語言，再用那種右腦語來教，才有可能做到的）。而反過來說，即使讀《莊子》而看懂這心法了，練起來好練嗎？依然是難死了！一個是根本講不清楚，一個是就算講清楚了也玩不動，這雙重的難度相乘起來，勝率就太低了。
其實，以我原本的教書能力，短期內要把第五篇教正確，是尚做不到的；臺灣這兒的課都是花好幾個月的時間，慢慢磨著磨著。今年，是因為帶日本人徒兒學中醫，整個過程大部分的力氣都花在「製造語境」這個工程上，累積了多一點的經驗值，才斗膽想2017年挑戰看在短期課教第五篇。但，即使如此，第五篇還是有教學上不容易克服的難關，就是，第五篇的功力之所在，作為旁觀者，要從我這個教書者身上看到「身教」，需要非常眼尖。因為，如果我在第五篇的功力有多練到一點，呈現在生活上的結果，是我又「不做了」什麼事。重點不在我們「怎麼做」，而是在「怎麼不做」。如果是基本功的部分，同學要挑我毛病： JT又在說服他人了、要求別人合己意了、鬧情緒了……要找茬的話，是知道把柄可以抓哪裡的。但到了第五篇，整個框架會翻轉過來一次，同學要找破功點，就頗難。很多我小心不要犯到的事，基本功沒練熟的人，是天天在做，也感覺不到有什麼奇怪的、也不一定能夠引起辯論衝動或情緒的。
有一次有位朋友聽我說了一些什麼事，小有一點不滿意：「你說，你和龍帥江認為，現在的中醫江湖，根本就不算江湖，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就那麼偉大，整個江湖，就你跟你龍哥哥兩個人關起門來說了算的嗎？」其實，我和龍老師會講到這種話，實際的情況，就是：有某件事，我們倆明明覺得「江湖有這個規矩」而共享這種看法，但很多別人，不太有這種感覺。好比說一個朋友是做室內裝潢的，到了你家，可能隨口會以他專業人的看法，稍微小打一點分數，說：「你這佈置得還雅緻，風格還蠻隨興，亂中有序啊……」之類的。但，這種話，就屬我們「不會」講的話。如果有什麼朋友的朋友來和JT叔叔吃飯，來親炙一下「大師」，通常都是敗興而歸，因為整頓飯JT叔叔就像條死魚似的，開口除了進食以外不做別的事。如果是我和龍哥哥遇上所謂「江湖同道」，畫面也幾乎清一色的是：對方高談闊論，愈講愈自嗨，我們就靜靜地欣賞對方從「自我感覺良好」到「把我們看成垃圾」的這整個發展過程。對我們而言，江湖，就是《三體》小說中的宇宙黑森林法則，誰招搖誰中槍。比的不是誰有氣場，而是如同字面所說的（literally）誰「沈得住氣」，你忍不住稍微「端」那一下，顯擺兩句，氣一浮，就糟糕啦。要比的不是誰最有後光，反而是比誰最「沒有」大師氣場。不過，看看有些別的同道（其實就不是同一條道兒上的），就還是儘量希望別人能「看到」自己多麼有料，氣場要撐高些，所以忍不住會覺得，好像彼此是活在不同的星球。
目前，這個兩段課的規畫，《莊子》內七篇只預計教到第五篇。那，第六、七篇什麼時候才要教呢？
我也還沒想到耶。
第六篇《大宗師》，好像「不練」也可以；它比較像一張自我評分的問卷表。你專心練著二到四篇的功夫，日子久了，有時會忽然發現：「第六篇中的這一句，我……做到了耶？」也就是說，它的確是有設一些給你達成的關卡作為目標，但是破關的資本，大都還在前面幾篇的實踐。你意識中靈魂人的自我含量超過肉體人的自我含量到達某個比例時，看事情、感覺事情的角度，就會開始逐漸變成讀著第六篇時覺得：「對耶，我現在也是這種感覺了……」這一篇像是一張profile，勾勒出一個表面意識被潛在意識包住的「真人」是個什麼模樣，你拿著這張素描畫，自己照照鏡子看看像不像……得了。
至於第七篇《應帝王》，其實沒什麼好講的，就只是做得到還是做不到的問題而已，真要教的話，一兩小時也就教完了，內容僅是把文言文用白話文唸一遍的國文課程度而已。我2014年到2016年臺北的內七篇課，教了快三年，第七篇只佔到最後一堂半的課量。你真好奇的話，等臺北課的視頻上架了，你只買那兩堂聽聽就算了，比較省事。
之所以第一段課和第二段課要隔三個月，是因為，依我個人的經驗，第二篇、第三篇的基本功沒有練出一定火候的人，要練第四、第五篇的東西，幾乎是沒可能。勉強打比方的話，有點像是電腦記憶體不夠使用的狀況，又有點像出招時手腳被我執黏住而打不出去：第四篇的心法，最好是好幾個角度的注意事項都同時做到，才有效果，但基本功的心力沒有練起來的人，沒法子瞬間連發這五拳，事到臨頭時，就是會想起這裡卻又漏了那裡的，總之就是忙不過來、顧不周全，整個過招的狀況（因為很多練習都是與人際關係的互動有關）就是破功破功破功受傷受傷受傷，沒功底的人直接推入什麼十八銅人木人巷，被折凳打得吐血再吐血，一路全黑，只有挫敗感，享受不到練莊子的快樂。
至於第五篇，連我本人都想苦笑了。可愛心法，要練起來，可一點兒也不可愛。因為這個療愈場的構築工程，也可以說，是房中之術的最核心修練，有些看過我舊作《調陰陽》的讀者，就很急切地去問助教一些問題，似乎是想要快快改善他的性生活。可是，面對這些問題，瑩瑩總是嘆一口氣，說：「他太急了。」然後，略帶不忍地，將這些問題，擱置。
你想嘛：整件事情的順序是：先處理解離、再消滅代償、再練第二三篇的基本功、再練破第四篇，才有練可愛心法的入場券的啊，一個解離得亂七八糟自己都還沒發現的人，問怎樣練成第五篇，這未免也……怎樣練的方法，不是不能說，而是這個人根本就聽不得這個啊，一聽就激惹得左腦把右腦殺死，完全解離掉了。
說來我的這類課程，也是一把雙刃劍，已經有些解離的人，聽錄音還不痛不癢的沒什麼，一旦來到現場課，幾乎就是迅速惡化成完全解離的狀態。發作得厲害的，甚至還會綁架全班同學亂下指導棋當起地下班長，或是以JT教主的護法光明左右使、甚至「譚師母」自居……然後被拉黑。我們這裡都是看到見怪不怪了，眼睛尖的臺灣老同學，有時候還會跟我冷笑一句：「又一個啊……」助教也已經被搞到凡是有人報名時自稱「狂熱、骨灰級死忠粉絲」的，就來跟我說：「這個人，我直接拉黑他好不好？」
這些事情，現在也不是如何困擾我，我進教室教完就走人，誰壞掉了也是他家的事了。但是，如果可以，這種事當然還是沒有的話會比較可愛。
不過現在我功力還不夠吧，可能日後有進步了，彼此腦波都再沒交集了，這些人看我就像看到垃圾一樣，也不會有興趣來我面前自爆給我看了。真是很佩服龍帥江哥哥，一招「我就是個什麼都不懂鄉下來的賣產品的俗人」這地躺拳起手勢，多少江湖風波硬是在他頭上高空飛過都打不到他。我的「我就是從臺灣來撈錢的奸商補習班老師」的招牌就是蹲得不夠低，頭毛還是被掃到；與江湖同道狹路相逢時，多少還是會被欺負一下。
不過，文章寫到這裡，照例，還是要勸退大家了。
但，這次，我想，就不必再出什麼拉黑恐嚇這一招了。這次改用最真情的純金真傳來勸退人：上課會教的莊子心法基本練法，在前面的文章，就已講完了！有一些練基本功會卡關的地方，我陸續還會貼幾篇【習莊問答】的小專欄來照顧一下，總之第一招的部分，一定先幫你幫到底。
然後，就一拍兩瞪眼：你自己在日常生中試試，看看是不是做得到，或者，是不是真能甘心去做。結果是沒辦法的，你自己也曉得不必來了。因為上課的文本逐句講解，也只不過是從各個不同角度，來顧護你練這兩招而已。根本就沒法練這兩招的，上課再多聽什麼也沒用了。
如果看了這裡的說明就能練上手的人，恭喜你，省錢了，至少第一梯課你也不用來了，因為你就會了嘛。想多聽一點進階的，就第二梯課再報就好了。
──記得啊：這個階段的修練，你愈是能夠讓人「瞧不起」你，通常代表你練得愈好，因為這代表你的自我防護用的「逼格」被打低了。像我這個博客，目前的穩定讀者大約是六百人；但如果是兩年前功力更差的我來做這個博客，恐怕就會破兩萬人囉。
關於這個課，還有一件事，跟大家說明一下：這十年來，我的莊子課，參加的同學，只要有人是朋友推薦來、勸來、拉來的（包括我自己建議朋友來聽的），幾乎是從來沒有過好下場。以聽課的人而言，不斷地自動曲解成別的意思或猛打瞌睡猛散神，而上得十分痛苦；而在教書的我，很明顯地會感覺到教的時候被什麼東西卡到，而教得十分辛苦，上課品質是必會下跌的。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上到含金量比較高、品質好一點的課程內容，那就有勞你幫自己這個忙，不要勸朋友家人來上這個課而造成破壞；而如果你是被朋友推薦而注意到這個課的，也大可不必輕易地就遭人傳教煽惑而來報名，不小心報了的趕快退班就好。什麼「我覺得你應該來聽聽、這個對你會有幫助的」之類的說法，本身就是用自己的格去踩低別人的格，是屬於高度說服、辯論性的話術，一開始就和莊子的主旨背道而馳了，這種自己都沒在練莊子的人推薦你去聽的莊子課，想也知道必有貓膩，也是躲遠些為好。
或者也可以這麼說：《莊子》我年年教著，自己每年每年練著練著，教課的內容，也一直在修改當中，說不定一個安穩的終極版本，我到死也還做不出來罷。往往今年我教的課，主要是在修正去年教過的課的種種內容，有點像是之前教過的舊課的update，在這樣的一種狀況下，是不是也可以說：這個課的內容，有可能本質上就比較適合作「熟客」？──從前聽了什麼舊版的盜版錄音、視頻的同學，來稍微再作些調整、改版；已經在實踐而遇到關卡的，來補充一兩招新的破關技巧──如果是這樣的同學，相信你也不會喜歡有狀況外的人在同教室亂，拖住你的學習。
當然，在我而言，也是一個蠻微妙的天秤兩端：要做小班，少賺些錢，但教得開心；還是收大班一點，錢拿多些，但教得辛苦？說來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了吧？因為這在我裡面也是有制約的：克服代償反應的第三招「不以未來的幸福作藉口犧牲現在的幸福」，這個規則，我自己也是必須守的。每當妄想以為「現在辛苦一點，之後可以有更多的錢享受」，我每次都是落到「有命賺錢，沒命花錢」的悽慘實相，所以也懶得再耍自己了。
更何況，租教室也就那幾個錢，營運成本硬是不高，租金加上我和助教的差旅支出，收得到十個同學就打平了，收到二十個同學也夠我活三個月了，加上2016年賺的錢也還沒花完，花不掉的錢，等於沒賺到過，就算不願想開，也沒辦法不想開呀。
《莊子》第六篇有一個小主題，是如何讓相反相殺的元素調和成互相增幅的勾芒結構，我從2015年到2016年，似乎下意識地在試著把這個玩上手，漸漸發現：果然，貧窮乃富貴之本也；我死心塌地把自己活得比誰都貧賤，能少賺就儘量少賺，結果，反而變成活得比誰都貴氣──我的有錢朋友在忍耐、應酬、周旋的，一樣也磨不到我身上；從睡醒到闔眼之間的所有時間，我都在做我最想做的事、見我最想見的人、吃我最想吃的東西。錢如果買得到這些，那很好，我也要錢！如果為了有錢會失去這種生活品質，那錢也不能要了。
我的課，在臺灣，和其他身心靈、或佛學、靜坐的課程，市場區隔得很開，都不要說「井水不犯河水」了，幾乎就是油水分離的狀況，偶而有沒搞清楚狀況跑錯場的消費者，沾過一下也不會再來了。大陸這邊的消費者，好像還沒有磨合到這個份兒上。所以在此多說兩句，如果你是一直以來就很享受這類成長課程的人，來我的課，多半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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